覺丹和村民開的支溝林卡。
沿著318國道往東,驅車20多分鐘,就來到拉薩市城關區蔡公堂街道白定村,六月的白定村支溝內草地青青,流水潺潺,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是拉薩市民及游客夏天游玩的首選之一。
這一次采訪的對象——“城市牧民”覺丹的家就在這風景如畫的村落里。
覺丹看到記者進門,連忙招呼著,并端上熱騰騰的酥油茶,采訪在這融洽的氣氛中開始。
一家之主覺丹
覺丹通過微信傳達村委會的通知。
覺丹,51歲,白定村三組村民,組長、“雙聯戶”戶長,是蔡公堂街道12年的人大代表,村里的致富能手,家很寬敞,光客廳就擺了好幾對茶幾。
2016年,由于致富有道,威望高,做事公平公正,覺丹被村里推選為三組組長,“雙聯戶”戶長,自打上任,他就一心撲在三組的工作上,除了周末,平時很少在家,家里的一切事務就交給了他的愛人和一雙女兒,雖然家人對他抱怨頗深,但覺丹沒有后悔過,他說:“我知道對不起家人,但是村民把我推選到這個崗位,這是對我工作的信任和肯定,只要在崗一天,我就會把工作踏踏實實地干好,絕不辜負村民對我的信任。”
除了三組組長,覺丹還是一位12年的鄉級人大代表,“作為農奴的后代,從父輩的口中我們了解到舊西藏的黑暗落后。民主改革后,在黨的帶領下,家鄉的羊腸小道變成了寬敞的鄉村公路,破破爛爛的房子變成了寬敞明亮的藏式小樓,鄉村休閑旅游搞得風風火火,家家戶戶都有了增收致富的門路。”覺丹說到,“作為一名基層黨員和城關區的人大代表,我每年在城關區兩會上的建議都會被采納,能為家鄉經濟社會發展貢獻一份力量,心里感到十分高興。”覺丹開心地說。
覺丹一家四世同堂“全家福”。
雖然現在家里的148頭牦牛已經交給小女兒瓊啦和女婿扎西旺堆打理,但是他也知道,隨著拉薩市經濟的不斷發展,白定村這個毗鄰教育城的村落也會融入到城市發展中去,放牧這一養活他一家人的祖傳家業也會在將來失去。“無論經濟如何發展,但是老百姓還是需要吃飯、吃肉的,如果我們不再堅守,老百姓咋能吃上肉呢?放牧是一件很苦的活,以前是沒有辦法,傳承到了我小女兒手上,她沒有讀過太多書,小學沒有畢業就去放牧了,但是到了孫子這一輩,他們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希望他們不用再走我的老路,能融入城市的發展,找一個更舒服、體面的工作。”覺丹意味深長地說道。
覺丹的父母達嘎巴珠和梅朵
達嘎巴珠(84歲)和梅朵(81歲)是覺丹的父親和母親,如今跟著覺丹住,雖然年齡比較大,但是一家四代同堂,倒是其樂融融。一家之主的重擔早移交給了覺丹,他們就負責頤養天年和逗孫子們開心。
達嘎巴珠動情地說,解放軍給了他兩次重生的機會。第一次是民主改革前一年,當時他在拉薩做搬運工,不小心差點被沙子活埋,幸虧解放軍及時發現并救了他,讓他吃飽了飯、穿上了暖和的衣服,還為他治傷。
第二次重生就是翻身得解放。“民主改革后,在解放軍和工作隊的主持下,我們分到了土地。當時我怕農奴主再把地要回去,直到看到滿滿的一箱地契、債據全部被燒毀,我才真正相信我們獲得了自由,獲得了重生!” 達嘎巴珠激動地說。
達嘎巴珠老人向兩位曾孫子講述牧場的變化。
“分到土地后,我們的日子好了起來。通過安居工程,我們家蓋起了新房,客廳、臥室、廚房、院子、車庫一應俱全,家里還有3個倉庫儲藏糧食。現在我家有148頭牦牛和一匹馬,越野車、拖拉機、摩托車等交通工具一樣都不缺。子女們也都很孝順,現在他們的孩子有的成家了,最小的孫子在上大學。我現在和兒子覺丹住在一起,他可是村里的致富能手,家里年收入超過20萬元,日子過得特別安逸!”老人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掌控148頭牦牛的瓊啦和扎西旺堆
兩位老人在子女們的照顧下,安度晚年生活。
27歲的瓊啦,是覺丹的小女兒,2008年和扎西旺堆結婚,育有兩子,9歲的丹巴加措和5歲的丹巴扎西,常年和老公在牧場上放牧,是148頭牦牛的實際掌控者。
見到瓊啦和扎西旺堆的時候,他們正在忙活著清理牧場的牛糞,看到有客人來此,急忙把我們迎進他們在山上面的溫馨小窩,同時給我們倒上熱騰騰的新鮮牦牛奶。
靦腆、淳樸的兩口子看見陌生人很內向,不敢多說,從交談中得知,瓊啦很早就輟學幫助家里放牧,已經有13個年頭了,平時夫妻倆除了回家,基本很少下山,就連拉薩都沒去過幾次。用他倆的話說就是,人太多。最值得他倆高興的事,就是打理好148頭牦牛和牦牛生小犢子了。
在牧場瓊啦熱情地為記者倒起香噴噴的奶茶。
周末放假到山上來玩的大兒子丹巴加措進來了,虎頭虎腦又活潑可愛的丹巴加措,緩解了稍微尷尬的氣氛。看到兒子進來了,瓊啦也為此說了為數不多的話,她說,“爸爸把放牛大權交給我和愛人管理,雖然平時干活很累,但是我和愛人將繼承好這一事業,直到我干不動了。由于我很早就到山上放牧,時間長了,平時除了家里和村里的人,很少接觸外面的人,雖然能看見山下面的林卡人來人往,但是基本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雖然繁華,但不是我想要的,我只希望和丈夫踏踏實實地把家里的牛養好,把我們的小家庭經營好,我們受點累沒有什么,只要兩個孩子學習能爭氣,將來找個好工作,孝順我們,等我們干不動了、老了,就把牛賣了,跟著他們養老去,這樣也挺好的。”
丹巴加錯在牧場幫家人給牛犢喂糌粑。
采訪結束后,看見覺丹一家幸福的生活,記者也感到很高興,同時也在想,城關區153戶519人像覺丹這樣的“城市牧民”會在不久的將來消失嗎?這要等著時間去見證,說不準,將來“城市牧民”會成為一種職業也說不準,只要他們過得好了,城市人或者牧民又如何呢?
記者感言:
把牧民覺丹稱呼為“城市牧民”,稱呼對與否另當別論,這個稱呼的緣由之一其實是因為拉薩市城關區的很多鄉都改稱呼為街道,那街道下面的老百姓理應屬于“城市人”,那這里的牧民是否就可以稱呼為“城市牧民”呢?其二,就是拉薩城市發展變化很快,2018年,拉薩市城關區牧業人口總戶數下降到153戶519人,其中蔡公堂60戶195人,奪底67戶236人,納金26戶88人。記者就不禁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拉薩市城關區的牧民會就此消失?(西藏日報記者 黃志武 格桑倫珠 )